最近的校內殺人案似乎有些多,大家紛紛開始感謝當年學校的室友不殺之恩。因為習慣、性格、經歷等原因,我們大概經常會覺得碰見了奇葩室友。

像是我的一個朋友,對於她宿舍的一位奇葩室友,向我們吐了近3年的槽。站在我的立場,我當然是力挺朋友,鄙視奇葩,並且告訴朋友:反正你覺得對方奇葩,對方也只能在大學幾年對你產生影響,忍忍就好了。但是從我自身來說,我倒是這麼看的:

每間宿舍大概都有那麼一朵奇葩——對於我們而言。
其實我們大概也算得上一朵奇葩——對於他們而言。

我自己都知道我喜怒無常、死撐面子、酷愛較真、做作矯情,當然肯定有不少人覺得我也是一朵大奇葩——只是他們從來不會表現出來而已,不過向他們的朋友吐槽我,大概也是免不了的。

這幾年我漸漸想通了:大家都是奇葩,誰也不比誰好。互相包容和理解才是平和相處之道。

我在大學時期最討厭的室友奇葩是一個吝嗇、虛榮、神經、小男人,充滿了一切大眾對於無錫民眾的惡意想像的無錫人。

他振振有詞表示每週末他都要回家所以電費網費他都要少交,他表示他可以不用宿舍裡的水所以拒交水費;實際上他在宿舍的時候用電用網比我們都厲害——我們當時處在一個不會做11點男的宿舍區裡,他可以通宵開著電腦掛下載。每個周日他從家裡回來卻會固定在宿舍裡洗一個長達一小時的澡。

他沒事就喜歡談天說地,張口就是牛皮上天——大一的時候我們每人都有一張被推銷的信用卡,只有他一個人開了卡,然後表示我們其他人的消費理念太傳統了blablabla,最後刷爆卡還不上……他平時愛說他家裡在無錫是做房地產的,多麼多麼有錢多麼多麼富有。我們說那你居然還還不上那2000額度的信用卡?他說他爸爸是限制了他的用度什麼的,後來他爸爸來學校看他,然後我們就什麼都知道了……

他還會很莫名其妙地想要在一些很神奇的地方比過我們。其他兩室友,一個是鎮江的,一個是西寧的。他會想要和我比吃辣、想要和鎮江的比喝醋、想要和西寧的比灌酒。然後我看著他端著一碗我可以連湯帶料一起喝下去的麻辣燙吃得一副辣的快不行的樣子;鎮江的看著他神經病級的往面里加醋最後吃不下去;西寧的每次還沒開始上白酒這貨卻已經醉倒在啤酒中了……再結合他平常的所作所為,我們不由得更討厭他了。

最後導致我們產生了把他掃出門的想法,是這樣一個事件:鎮江的和西寧的在宿舍聯樓內CS,鎮江的採用了縮牆角點狙的手段。然後據說是因為打得出了矛盾,然後互相在遊戲裡噴起來了。沒過一陣子就有人在猛敲宿舍門,是對方氣勢洶洶來找場子了。整個過程中……我和他都悄悄溜出去了,我去找樓裡的同學,而他則是跑到樓梯口煲電話粥。當他回來的時候,本著攘外也要安內情緒的我們一口氣把他的所有細軟都扔出了門……

本以為這樣一個人,應該就此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卻沒料到他最後倒是成了我的一個好友。

畢業之後的生活,朝九晚六,工作日便工作,休息日便宅家。從週一到周日,周而復始缺少變化。直到有一天接到了他的電話:“我到蘇州來了,出來聚一下吧!”

畢業後的同學聯繫便少了很多,所以我尤其珍視每一次會面,即使是他。然後我們一起吃了個飯,他當時正在開店賣iphone,借著2011年的iphone熱潮,倒是賺了不少。我很驚異他好像變了一個人,談天說地聊規劃。但是仔細一想,其實他以前也喜歡聊這些,只是當時我們並不關注而已。後來,他還幫我搞定了從無錫到成都的機票,來高鐵站接我到碩放機場去——直到現在我們還保持著聯繫,我覺得他其實還不壞。

仔細想想,他無非就是吝嗇了點,虛榮了點。18歲的年輕人又有幾個完全不浮躁呢?而他當時條件不好,為了對外虛榮,對內表現得小氣吝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向我比吃辣;向鎮江的比喝醋;向西寧的比灌酒,其實也是想要和我們拉近關係表親近的態度——他明明不能吃辣、怕酸、一杯就倒,卻還是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善意。只是戴著有色眼鏡的我們把他當做一個小丑罷了。而我們明明這樣不待見他,如此排擠他,卻要求他在有人找茬的時候和我們同仇敵愾,確實是太雙重標準了。而把他掃地出門,其實我們也算得上是大奇葩了吧。

年輕的時候做的事情,回頭來看看,其實挺好笑的。其實我們當時恨得咬牙切齒,討厭得不屑一顧的人,到底是有多可憎,多可惡呢?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吧。